征服與現代性

臺灣地理環境多樣性,造就原住民族各部落不同生存空間。大航海時代以來,外來族群一波波來到這座島嶼,至明清時期,西半部平原多為漢人墾殖。1874年牡丹社事件,清廷意識臺灣重要,對原住民族「開山撫番」。1895年日本領臺,臺灣總督府在鎮壓平地漢人反抗後,大舉入山「理蕃」,與原住民族歷經慘烈戰爭後,國家權力終於進入臺灣山地。

泰雅族人乘坐著白木屋吳服店汽車,到達報知新聞社(東京,1910年代)

泰雅族人乘坐著白木屋吳服店汽車,到達報知新聞社(東京,1910年代)
國家圖書館

1911年Losin Watan(樂信‧瓦旦/渡井三郎/日野三郎/林瑞昌,左)與其族人Hayong Usung(哈勇‧烏送/宇都木一郎/高啟順,右),交由緒方正基照顧,緒方時任新竹廳警部兼通譯,留長髮,精通泰雅語,族人稱之Taymu Batu(タイモ.バット)。

1911年Losin Watan(樂信‧瓦旦/渡井三郎/日野三郎/林瑞昌,左)與其族人Hayong Usung(哈勇‧烏送/宇都木一郎/高啟順,右),交由緒方正基照顧,緒方時任新竹廳警部兼通譯,留長髮,精通泰雅語,族人稱之Taymu Batu(タイモ.バット)。
林日龍

番、蕃、高砂族
Formosan

臺灣原住民族係泛稱原居於這塊土地上南島語系的居民,並非單一民族。各部落或族群有其自稱,但長期被賦予不同的統稱。漢人呼之為「番」、荷蘭人名之「Formosan(福爾摩沙人)」、日本人稱「蕃」。皇太子裕仁親王(昭和天皇)覺得此名稱不妥,而且原住民族也不願被稱「蕃人」,後正式改稱「高砂族」。

《大正二年討蕃紀念寫真帖》

臺灣蕃族
總督府經過調查研究後,除有西拉雅、馬卡道等「平埔蕃(熟蕃)」外,官方對所謂「生蕃」或「蕃族」分類為7族:タイヤル(泰雅)、ブヌン(布農)、ツォウ(鄒)、パイワン(排灣)、アミ(阿美)、ヤミ(雅美)、サイシャット(賽夏)。
《大正二年討蕃紀念寫真帖》1913

臺中眉原(今南投仁愛鄉)日警下松仙次郎,其妻 為泰雅族 Sekauyau 社(今臺中佳陽部落)頭目之女 Litok Nomin(利德克 ‧ 諾命,下松律子),投書表 示,希望能夠改變「蕃人」或「蕃社」稱呼,尤其原 住民族到平地旅行時,最感到難過的是被稱為「蕃人」。
下松仙次郎,〈「蕃」の字について〉,《理蕃の友》 1936 年第 5 年 3 月號。

《臺灣の蕃族研究》

原住民族
日治時期雖有「臺灣原住民族」之稱,不過,主要是指稱原來居住在這裡的居民,並未真正形成正式的名稱或泛稱。
鈴木作太郎,《臺灣の蕃族研究》,1932

《臺灣總督府報》第2573期

1905年戶口調查規程,關於種族註記,將「本島人」分為福建人(福)、廣東人(廣)、其他漢人(漢)、熟蕃人(熟)、生蕃人(生)。1935年修改為福建族(福)、廣東族(廣)、其他漢族(漢)、平埔族(平)、高砂族(高)。
《臺灣總督府報》第2573期

土地流失

土地是一個族群生存與發展的根基,原住民族各部落擁有自主領域,形成部落認同及獨特生活方式。但以狩獵、採集、刀耕火耨的土地利用,或土地共有觀念,與農業社會私有、資本主義及現代國家制度不同。早期漢人經由婚姻、租賃、買賣甚至武力,取得平地原住民族土地。日本領臺後,引入現代法律概念,否定山地原住民族自然主權,藉由國家法律重新規範原住民族對土地的擁有及使用權利。

《臺灣總督府檔案》00000008001

1895年「官有林野及樟腦製造業取締規則」,第一條規定:缺乏可證明所有權的山林原野,全為官方所有。
《臺灣總督府檔案》00000008001

1911年Losin Watan(樂信‧瓦旦/渡井三郎/日野三郎/林瑞昌,左)與其族人Hayong Usung(哈勇‧烏送/宇都木一郎/高啟順,右),交由緒方正基照顧,緒方時任新竹廳警部兼通譯,留長髮,精通泰雅語,族人稱之Taymu Batu(タイモ.バット)。

泰雅族大嵙崁群大豹社原居今新北市三峽一帶,1886至1893年臺灣巡撫劉銘傳「開山撫番」,入侵開發樟腦資源,泰雅族雖抵抗成功,但Losin叔叔Iban Shetsu (依邦‧燮促)戰死。日本領臺後,覬覦山地資源,1900至1907年,總督府與大豹社爆發衝突,Losin父親Watan Shetsu (瓦旦‧

燮促/Watan Amoi瓦旦‧阿默伊) 領導對抗不敵,叔叔Payas Shetsu(把亞斯‧燮促)身亡。與總督府和解,Losin作為人質,交由日本人教育,族人被迫遷居至今桃園復興區。原大豹社居地1912年三井合名會社先以「豫約賣渡」許可進行開墾,1921年開墾成功後,取得賣渡許可,正式購得該土地。
《臺灣總督府檔案》00003159001

語言文字

臺灣原住民族語言多元,人稱南島語族原鄉。文字的使用,可溯及荷蘭時期的新港文。明清時期,雖偶用漢字音譯,但都未延續。
近代國家統治,官方語言被視為推行國家政策與提升人民知識的重要工具。日本積極推動「國語(日語)」教育,雖為統治需要,卻讓原住民族彼此,包含與日本人或漢人族群之間,有共通語言,無形強化族群間或議題凝聚力。
原住民族藉由日文,學習新知,認識世界,記錄思想,表達情感,溝通傳播資訊,而成就一批現代化的原住民族世代。

《臺灣蕃界展望》

臺中州新高郡Katoguran社(カトグラン,布農族巒社,今南投信義)
《臺灣蕃界展望》,1935

1921年渡井三郎與宇都木一郎臺灣總督府醫學專門學校畢業紀念合影

1921年渡井三郎與宇都木一郎臺灣總督府醫學專門學校畢業紀念合影
林日龍

《鄒語方言資料》

Материалы по говорам языка цоу (《鄒語方言資料》)
1927 年蘇聯語言學家尼古拉 ‧ 亞歷山大 ‧ 聶甫斯基(Н.А. Невский)到臺灣, 矢多一生協助其調查鄒語,1935 年出版,是 第一部記錄鄒族語言文化的書。但這兩位貢 獻者,聶甫斯基在 1937 年史達林「大清洗」, 被指控為日本間諜,與其日籍妻子遭槍決, 至 1957 年才獲平反;高一生則是在 1954 年 被中華民國政府汙名處決,至 2018 年平反。 這本書於 1993 年,經由俄國漢學家李福清 教授(Б.Л. Рифтин)帶到臺灣,拜 訪鄒族浦忠成教授等人,將此書譯成中文 《臺灣鄒族語典》。

日本人最厲害的地方是:他們始終讓他們的權威行使透顯著某一種美感,即使在施暴時,他們整個的語調、肢體仍能保持一種姿態,給人公正、節制、有教養的感覺。對我來講,我學的不只是日語,而且是日語背後的那種說不上來的人格姿態,一種美感。─Suntuk Paelavan(大迫重二/孫德昌),卑南族,矢多一生臺南師範學校同學,摘自孫大川,《夾縫中的族群建構》,2000。

首次現代國家意識

臺灣原住民族語言多元,人稱南島語族原鄉。文字的使用,可溯及荷蘭時期的新港文。明清時期,雖偶用漢字音譯,但都未延續。
近代國家統治,官方語言被視為推行國家政策與提升人民知識的重要工具。日本積極推動「國語(日語)」教育,雖為統治需要,卻讓原住民族彼此,包含與日本人或漢人族群之間,有共通語言,無形強化族群間或議題凝聚力。
原住民族藉由日文,學習新知,認識世界,記錄思想,表達情感,溝通傳播資訊,而成就一批現代化的原住民族世代。

《臺灣蕃界展望》

高砂族青年團幹部懇談會
1935年10月29日總督府於始政四十周年紀念臺灣博覽會期間,舉辦高砂族青年團幹部懇談會,包含泰雅、賽夏、布農、鄒、排灣、雅美等族青年人32名。與會除了有日野三郎、宇都木一郎 (第二排左3、4) 外,還有日後倡議高山地區自治的矢多一生 (第二排右2)、安井猛 (安猛川)。或許在官方

安排下,不少對統治者的溢美之詞,但首次原住民族青年齊聚一堂,彼此交流部落治理的甘苦談,相互學習,似乎也在形塑原住民族泛族群的概念。會議中六個族群代表的發言,可以發現新生代原住民族青年,對自己部落或個人的期許,彼此砥礪求進步,以及有關收繳槍枝、室內葬、衛生等新舊傳統文化的衝突。
林日龍

1921年渡井三郎與宇都木一郎臺灣總督府醫學專門學校畢業紀念合影

高砂義勇隊
卑南族初鹿部落 Ayawan(領袖)Mateli(馬智禮,前排右 3),女婿 Ra’ong( 前排右 4),加入高砂義勇隊,出發前家人合影(1940 年代), 後 Ra’ong 在南洋陣亡。
馬來盛

《鄒語方言資料》

1940年日野三郎以理蕃事業功勞者,代表參加日本「紀元二千六百年」祝典授予紀念章照。
林日龍